青未了榆钱

榆钱刚下来时，如果在朋友圈里不晒晒榆钱，似乎定陶人都白做了，或曳枝捋取笑语盈盈，或摆上一筐刚出锅的榆钱窝头冒出腾腾热气，生活的幸福自是乐在其中。

榆钱者，榆树种子也，因其外形圆薄如钱币,故而得名,民间也有吃了榆钱可有“余钱”的说法。在春寒料峭的日子里，榆钱悄悄缀满枝头，嫩嫩的从树上钩下来，洗净后揉进发面团，做成窝窝，配以香油蒜汁或辣椒酱一碟，待蒸熟后趁热一沾，美哉！

榆树乃树中贱类，很少有人去专门培育移植它。榆钱的寿命也就一个星期左右，不觉间就会变白老去，春风吹与不吹它都会如雪花一般从树枝上纷纷扬扬撒落下来，雨水稍一滋润，榆树苗就会遍地生长，在一些荒芜的土地上，无人注意的墙角里，野草丛生的小河岸边，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多出几棵榆树苗来。它自己大概也知道本身不是什么高贵的材料，更兼长相也不美，所以占不得好地盘，好不容易登上乡村俗语，竟然也是不开窍的代名词——榆木疙瘩。

听老人言，过去闹饥荒时，人们最喜欢的树就是榆树了，它的叶子不涩，皮也不苦，救急时强于其他的树种，榆钱自不必说，榆叶掺点粗粮做成饼子也能充饥，榆钱榆叶都等不到时，人们只得剥榆树皮应急，直到现在还有人用榆树皮的内瓤下手擀面条喝，据说爽滑可口，美味异常。

榆树又因其质地坚硬，不易腐烂，所以相对笔直一些的榆树还经常被人们做房梁使用。当然，现在的农村的房子大多已经是钢筋混凝土结构了，就算偶尔有户人家使用房梁，一般也是松木居多，榆木基本上没有用武之地了。

在农民看来，只要不让地空闲着就行，并没有多少经济目的。所以村里的地头河沿，或者庭院墙边，往往点缀些树木。家里载棵枣树啊石榴啊，秋末孩子们都能过过嘴瘾，其它地方一般栽些苦楝、洋槐、白杨等。

现在，在乡村除了速生白杨外其他树种几乎都是野生的，更不用说榆树了。城市里没有白杨，有的是各色树中贵族，也不必谈榆树。

乡下人祖上都是吃榆钱过来的，乡下人的精英渐渐在城里购房定居，所以对榆钱的喜好与城乡无关，今年尤甚。榆钱倒不见得有多好吃，自己也未必真正喜欢吃，而是在榆钱收获的季节没有吃上榆钱似乎显得自己多没面子，更兼一些好事者，见面热问：吃过榆钱了没有？我昨天刚刚怎么怎么样……

榆树虽算不得高大乔木，但是老树居多，新苗不继，榆钱又非树梢不栖，勾取榆钱绝非易事，榆钱的价格也就一路飙升起来，从五元到十元，据说已经突破十五元一斤了。

有需求就有市场，有买卖伤害就在所难免，原始的方式不外乎用钩子拉用镰刀割，但由此所获取的榆钱已经远远满足不了当下的需求量，于是卖榆钱者不得不更专业简洁明了一点，瞅准哪棵树的枝干上榆钱浓密，直接蹬梯子上去用锯锯掉，管他什么来年发不发呢！

受此启发，大家都恍然大悟，一阵风过去，原本缀满榆钱的生机勃勃的榆树，只剩下些光秃秃枝干和残枝败叶，在春风中瑟瑟发抖。

来年发不发，谁知道呢？

作者简介

张杰，文学爱好者，长期耕耘在教育一线，是一名深受学生喜爱的语文老师，目前供职于菏泽市定陶区张湾镇和平小学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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