故事表姐的名声小小说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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从十四五岁起,表姐就如出水芙蓉,脱颖而出;一眼看去,她比同龄女孩标致、成熟得多。她扎着两把小刷子,双眼熠熠生辉,走起路来妖娆婀娜,表情高冷;常常引来一些骑自行车的小混混,追在她屁股后打口哨,但表姐对他们鄙夷不屑;因为表姐的身后,除了她的发小高勇外,还有几个保护神,都是觊觎表姐的美貌,甘愿默默跟在她身后的大个男生。
表姐名叫李俞静,她的气质就如她的名字一样,娟秀、文静、高雅,又带有几分冰冷。你从李俞静的面相看,根本看不出她是一个出身农家的姑娘。因了她的长相,我从少年起,就怀疑人的气质和遗传关系不大,因为我舅舅的形象深入我的骨髓,他总是一副苦大仇深的表情,舅妈也是一脸木讷,怎会生出如此气质脱俗的表姐来呢?
自幼,我也常随母亲一道去舅舅家走亲戚,知道表姐人长得秀丽,天资却一般。她连续两年参加中考,都没能考上中专;在她第三年复读时,才以压线的中考分数,幸运地考取了我们茶县的师专。毕业后,她分在茶县城关镇一所初中教书。
那时的表姐李俞静,在我们整个县城炙手可热,追求她的男生据说几个排;但表姐对这些男生一律不理不睬。后来,经她一个在行署工作的远房叔叔的介绍,她答应了一个副镇长之子的求婚。听人说,这个副镇长的儿子叫魏学敏,长得白白静静,像奶油小生,是县城某个中队的交警。
因为表姐端上了公家的饭碗,找的对象又是吃公家饭的“公家人”,引起许多乡人的羡慕。一时间,在我们那个镇里,好多人都知道一个叫李俞静的女子在县城工作,还找了个当公安的警察。表姐的名声传得很远。
表姐在县城工作两年后,再回乡下老家,见了人说话习惯已不同乡人,她见了熟人,不管辈份长幼,总是假模假式的笑道,你好,你好,你好;乡里人不习惯她这种礼节,多是回应她尴尬的笑容。时间久了,我们乡下人就以为城里人跟人打交道,原本就该这样的。
表姐那年回到乡下的第一件事,就是退婚。自小,舅舅、舅妈,给她订了一门娃娃亲,是舅舅家的一个高姓邻居;男孩子叫高勇,从十岁起,就担任了李俞静的业余保镖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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表姐回来是让舅舅替她退婚的,她不屑去高家说这事;舅舅一见女儿有出息了,就把她的话当令箭,他去了高家,刚一出口,高勇的父亲就对我舅舅说:好了好了,李歪才,啥都不说了,俺家勇子高攀不上你家闺女了,从此咱们两家没有任何瓜葛,以前俺们逢年过节送你家的东西,一笔勾销!好了吧?
他高叔,你给个数,这些年一块算,你看俺家该给你多少赔偿?
赔不赔偿的,你们李家心里过得去就行了!
唉,他高叔,你甭说气话,我是真心要赔你们,你说个数吧!
没有数,你自己看着办!
后来,听我母亲说,因为表姐自小的这门娃娃亲的毁约,舅舅赔偿了高家一百五十元钱,才算了结了这笔人情债。
解约了娃娃亲,表姐回到县城不久,就和当交警的魏学敏结了婚。我陪着母亲,跟舅舅、舅妈一道,参加了表姐的婚礼。我家较穷,恐怕少了让人笑话,没有给表姐送礼金,只是送了她一床玫瑰红的缎子被面。我记得母亲双手递给表姐时,表姐面无表情,随手往床上一丢,一点没有谢我母亲的意思。
因为表姐和表姐夫的缘故,自从我学会了骑自行车,母亲经常让我骑车带她去八里外的舅舅家走亲戚。头几回,舅舅、舅妈还算热情,后来去得多了,舅舅和舅妈明显敷衍我们母子;我们带了礼物去,他们有时甚至连留我们吃顿饭的意愿都没有,让母亲觉得很没有面子。
以后,母亲再让我骑车带她去舅舅家,我就直接拒绝了。我心里清楚,母亲这样巴结舅舅家,无非是想以后我和弟妹能沾上表姐和表姐夫的光。
其实,母亲想多了,未免将亲情太理想化了。我初中辍学后,母亲就把希望寄托在弟弟身上。这年秋收刚过,母亲让我带上家产的五斤绿豆、一斤香油,去县城找表姐,希望她能出面,将弟弟从镇中学,转到她所在的城关镇中学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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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赶到表姐的学校,正是上午十点多,课间休息。问了几个学生,我才找到了表姐的办公室。表姐听见我喊她,一转脸看见我一身泛白的蓝布衣,眼神里露出明显的嫌弃,她上下打量了我一下道,小辉,你咋来了?
听见表姐的问话,她的三四个男女同事一齐看向我,我顿时一脸窘态,道,表姐,是俺娘让我来找你的,这,这是带给你的。说着,我将装着绿豆的布袋和一瓶香油,放在她的办公桌上。
表姐一见,生气道,哎呀,怎么放这呢,看把稿纸都沾上油了!
我忙又将送她的东西,拿起放到她的窗台上。她把我拉到楼道外,压低声音问我,哎,你快说,我马上要上课,找我啥事?
我将弟弟想转到她学校的事说了,她毫不犹豫道,你们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,我没这本事!
之后,上课的铃声响了,她忙去办公室拿了课本。去教室前,她从裤兜里掏出五元钱塞给我道,我中午没法招呼你吃饭,你去街上吃点啥,赶紧回去吧。
眼瞅着烫着披肩发、穿着桔红上衣的表姐的背影,我心里感到一阵悲凉。去汽车站的路上,我暗暗发誓,这辈子再也不来找表姐了。
回到家,我跟母亲说了表姐的原话,母亲没有过多地埋怨她,只说,也许她的确有难处吧。
过了五六年,听母亲说,表姐在她堂叔的帮助下,从教师岗位,调到了我们茶县县委办。
不过三四年的功夫,我们从乡下就相继听到了关于表姐的花边新闻。有的说,她和这个头好了,又做了那个头的情人了;一会又传言,她当了某个部门头头的小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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人言可畏。县城虽是城里,但离我们乡下毕竟只隔了四十多里路。真应了那句话,好事不出门,坏事传千里。不管真假,母亲听到了关于表姐的传言,觉得脸上无光,她对我父亲叹息说,不可能吧?小静是那么好强的人,咋会干那些乌七八糟的事呢。
父亲道,人都是会变的;无风不起浪,没有一点影,能从城里传到咱乡下吗?
出于对侄女的关爱,母亲催我骑车带她去一趟舅舅家。我们一见舅舅,就见他一脸忧愁。
母亲忍不住问舅舅:哥,我都在村里听说多少回了,小静的那些个传闻是真的吗?
唉,舅舅长叹一声道,咋好说呢,起初我也不相信,上个月我听说,魏学敏都要跟她离婚了!
离婚?千万不能,小静儿子不都六七岁了吗?孩子都这么大了,真离了,对孩子多不好啊。
谁说不是呢。唉,要说,她堂叔真不该把她调到县委;要是一直在学校教书,也不会出这些事。
咋能怪她叔呢,人家还不是为小静好吗?调往县里,你当那么容易的?
唉,我现在脑子都乱了,半个月前,我去城里找她,问她到底咋回事?她让我不要管她的事;那些风言风语,到底有没有,她也一字不说,真是愁死人呐……
母亲劝舅舅道,无论如何,反正不要让他们离婚为好。
唉,她不听我的啊,随她去吧,舅舅吸了一口旱烟,无奈道。
表姐和魏学敏吵闹了好几年,婚也没离;这期间,魏学敏却从一个普通交警当了中队长。从此,他再没闹着要和表姐离婚了。
又过了两年多,表姐从一般科员,晋升为妇联第一副主任;不久,她又荣升妇联主任兼侨办主任。这时的表姐,已经三十六岁,有着成熟女性的风韵。
可就在传说表姐将要当宣传部长的当儿,一把手却被隔离审查,一年后入了监,被判十年刑期。
一把手入监不到三个月,表姐也受到调查,说她涉嫌X贿赂,同时参与多项一把手的受贿项目。第二年,她被开除了公职。
表姐一下变得臭名远扬,有关她的传言进一步花样翻新。我们一家人开始羞于在人前提起,李俞静是我家的亲戚。母亲再也很少提起舅舅一家人了;三四年了,母亲再也没有让我骑上电瓶车带她去舅舅家。
母亲对我说,我现在年岁大了,坐车不稳当,你自己去看看你舅舅吧。唉,我的母亲就这么现实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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